童第周(1902-1979),浙江甯波人。著名生物學家。1930年畢業于上海複旦大學,後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大學留學,獲博士學位。從1934年起,先後幾次在山東大學任教。中華人民共和國建设後曾任山東大學副校長。曆任中科院學部委員、副院長,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,全國政協副主席等職。
中國生物界的“居裏夫婦”
童第周、叶毓芬1926年相识。他俩既是浙江同乡,又同在宁波读过书,从相识到相知。在童第周的勉励和资助下,叶毓芬勇敢地挣脱了封建婚姻的束缚,考上了上海複旦大學生物系,俩人成了先后的同学,又从相知到相恋。1930年,28岁的童第周大学结业,担任了助教,有了一份牢固收入。叶毓芬的大学生活用度今后才算有了基本保障。此时,童第周获得一次出國留學的时机。去,照旧不去?一对正在热恋中的青年,一时犹豫不定。叶毓芬为了童第周的前途和祖国的科学事业,毅然支持童第周出国深造。决定作出后,他们一同回到宁波,举行了简朴的婚礼。一对新婚匹俦,今后劳燕分飞。 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大學,童第周的留學生活十分清苦。他租住了一間狹小的閣樓,渴了喝白開水,餓了吃面包幹。他雖然申請了獎學金,但遲遲未見結果。在國內,妻子葉毓芬大學畢業前夕又生下了第一個女兒。那時,畢業即失業,何況她又是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母親。 就在這內外交困的時刻,多虧他們的老師蔡堡教授的熱忱幫助,好不容易給葉毓芬找到一個大學助教的職位。從此,葉毓芬在從事教學,養育孩子的同時,又挑起了資助丈夫的重擔。她從很少的薪金中,一點兒一點兒地節省,把自己和女兒的生活費用壓縮到最低水平,把積攢下來的錢全部寄給童第周。這還不夠用,她又變賣了結婚時親友贈送的首飾,擠時間寫文章換取稿費,千方百計支持丈夫在國外攻讀。 海天相隔,伉俪情深。葉毓芬的全力支持,使童第周深爲感動。爲了中華民族的榮譽,爲了答謝妻子的深情厚誼,童第周在生物學的天地裏拼搏進擊。1934年,他終于以優異成績獲得博士學位,並在科學實驗方面,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績。喜訊傳來,葉毓芬興奮極了,她抱起心愛的女兒,吻了一回又一回。 就在這時,有人勸童第周留在國外事情。只要他同意,金錢、职位等都會获得滿足。然而,童第周懷念闊別多年的祖國,想念历尽艰辛的妻子,還有那未曾見面的女兒。他毅然搭船回國。在碼頭上,當遠遠看見前來迎接他的妻子和女兒時,忍不住流下了激動的眼淚。 回國後,夫婦一同到山東大學任教。不久,抗日戰爭爆發,山大衔命南遷。童第周帶著妻子兒女在兵荒馬亂中逃到四川,先後在幾所大學任教。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,他們堅持科學實驗。沒有儀器,葉毓芬變賣了衣物,又到處借親求友,在舊貨攤上買了架雙筒顯微鏡;沒有實驗室,就在學校臨時借住的小屋裏搞實驗。生活上更是捉襟見肘,不得不靠借債過日子。孩子太小,請保姆又沒有錢,只好把4歲的兒子童孚中獨自留在家裏。有一天,這孩子獨自走出家門,溜到江邊,爬上一只無人照看的小船裏。當童第周夫婦急切地找見時,那小船正在急流中飄轉著,幸好沒有發生意外。沒辦法了,只好忍痛讓正在上學的大女兒童夙明臨時休學,在家裏照看弟弟。 1946年,山東大學在青島複校。童第周任理學院動物系主任,葉毓芬在同系任教。山大學生不滿國民黨反動統治的倒行逆施,于1947年6月2日掀起“反饑餓、反內戰”的示威遊行和簽名運動。童第周第一個在抗議書上簽了名,堅決站在學生一邊。在那腥風血雨的日子裏,葉毓芬和丈夫形影相隨。每天晚上,他們把孩子安置睡了,就和另外兩個同事一起在昏暗的燈光下,悄悄剪輯被反動派封鎖了的報道,然後投郵寄發出去,以爭取全國各地的聲援。 解放后,童第周匹俦受到党和政府的亲切眷注。他们精神振奋,并肩战斗,在细胞遗传学的研究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。“童鱼”的降生,就是一个奇迹。每逢文昌鱼产卵季节,匹俦俩常不分昼夜地连续在实验室里几十天,视察、纪录、解剖、实验、积累数据、探索秘密。童第周的大部门科研结果,都凝结着叶毓芬的心血。有人统计,匹俦俩相助的科研论文,占童第周主要论文的60%以上。他们被誉为中國生物界的“居裏夫婦”。 十年動亂時期,童第周夫婦曾被一些人當作“反動學術權威”進行批判。他們的愛情生活又一次經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驗。有人強迫葉毓芬揭發檢舉童第周,葉毓芬橫眉冷對、斬釘截鐵地說:“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幾十年,我了解他,他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!”對方厲聲斥責她:“都什麽時候了,你還要保童第周?”葉毓芬從容地回覆:“說保就保吧,我了解他,才要保他!”每當葉毓芬在批鬥會上、勞動現場遠遠看見丈夫瘦弱的身影,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樣。 半個世紀以來,童第周和葉毓芬夫婦很少分開過。1976年1月,葉毓芬突然病逝,童第周萬分悲痛,深感茫然。實驗室裏只剩下童第周一個人了,但他一直生存著葉毓芬使用過的桌椅和實驗用具,每天都要仔細地擦拭一遍,像是期待著妻子安詳地走來和自己一起做實驗似的。 大女兒童夙明每當談及自己的母親葉毓芬的時候,都感应有一絲遺憾。母親在30年代初就從複旦大學畢業,在高等學校和科研部門從事教學、科研事情40余年,有相當的科研结果,論資曆,論水平,早已應該被評爲教授了,而母親到去世時仍是個副教授。因爲父親身兼研究所的領導,母親晉升職稱的质料報到他手裏就被否认了,把名額讓給了別人。提及此事,童夙明既爲母親含冤,又爲父親灼烁磊落的人格而自豪。 |